她抬手摸摸小弟的头:
“不妨事的,一道吧。我让穗穗备些宵夜茶点,咱们就在院子里,一面说书一面赏月。”
梁南清眼睛一亮,拍手称好。
“嘘!”梁宜贞比噤声手势,“小声些,咱们悄悄的。”
三人对看几眼,点了点头,便相携而去。
一路踏着月光落花,唏窣谈天,其乐融融。
逢春跟在后头,一向木楞的脸上,竟瞧出一丝笑意。
大抵,人之常情最能动人。
脚步与欢笑渐渐不闻,树影后的眼睛却一直望着那个方向。
喀喀……喀喀……
梁南淮掰着指节,静谧夜色中,声响尤其刺耳。
“兄弟……”他一声冷笑。
他们才是亲人,而他不是。他与母亲,早就被晋阳侯府排斥在外。
至于父亲,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如今母亲撒手人寰,留他于此,算寄人篱下么?
他鼻尖一酸,深吸了口气。
寄人篱下,最苦。
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还没到绝境。懿德公主已死,若好好利用梁宜贞与大哥的矛盾,世孙之位,是可以争一争的。
他眸子沉了沉:
“贞妹妹,明日起,我要加倍待你好了。”
…………
府衙的后院一片漆黑,唯有一扇窗亮着,灯火微晃,显出倦意。
徐故搁笔,舒展几下肩颈。案头铺着数张宣纸,其上是密密麻麻又混乱的字迹。
他满意地点点头,取了手边盏儿吃茶。
蓦地一惊,好凉!
他抬头向窗外探了探。明月疏星,不觉已四更天了。
回想前半夜,梁家小姐的法子的确很聪明,也很新奇。但她所言只是框架,要想真正投入实施,还需要更细致的章程。
于徐故而言,商人的罢市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故而一回府衙便迫不及待要动笔。
川宁经济千头万绪,这会子写个大概,思路便更清晰。
川宁商会欲成,最要紧的还是会长人选。几番对比,似乎除了鄢凌波,还真没谁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那个女孩子言及的一切细节,果然不是随口说说。
“大人,”窗前忽映上淡淡侧影,原是侍从提灯而来,“打过四更了,且歇下吧。”
徐故就着凉茶一口饮尽,又“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