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扬却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他，因那原本晶莹的瞳仁泊了一层幽深的雾，失去焦距了。
他帮她把衣服系好，拎过酒壶，将她扶起来，捏住她的下颌迫她张嘴，将壶中掺了乱魂散的酒倒入她口中。
灌了几口，他放开她，她剧烈呛咳了一阵，再无声息。
他再不看她一眼，从容走出房门。院子里站了几个黑衣男子，为首之人上前抱拳行礼：“公子，前堂的人都已经被药昏了，怎么处置？”
灵扬望一眼朦胧月色，淡淡道：“不管他们，你们去把屋里那女人绑了，咱们连夜去素瓜城，要小心，莫惊动了燕人的眼线。”
“是。”
元晚河是被一桶冷水浇醒的。
她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爬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头痛欲裂，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意识。
四周很昏暗，石头墙，没有窗，所有光线来自泥台上的一豆油灯。
好像一个囚室啊。
洞房呢？洞房到哪里去了？
只听身后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唤道：“百乐公主。”
她回过头，见有一人站在铁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人五十岁上下，身材魁梧，身穿右衽长袍，头戴浑脱帽，一副异族装扮。
她沙哑问道：“你是弥药人吗？”
那人很干脆地自我介绍：“在下弥药国左廷王，符沙。”
弥药国第三代国王符寻去世后，他的可敦，也就是汉人所说的王后，立年仅两岁的王子为国王，可敦被尊为大可敦，也就是汉人所说的太后。大可敦从近支宗亲中选出德高望重者，立为左、右廷王，临朝辅政。
这左廷王符沙，是先王符寻的侄子，其妻是大可敦的族妹，因而颇受大可敦宠信，近年来权倾朝野，大有举袖遮天之势。
“左廷王，符沙。”元晚河低低重复了一遍，望着他道：“我知道你。”
符沙朗声笑道：“能被百乐公主知晓，本王不胜荣幸。”
元晚河也笑了，稍稍凑过身去，好奇地问：“哎，问你个事儿，听说你喜欢男人，是不是真的啊？”
符沙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左廷王喜欢男人，在弥药国的达官贵族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但没人敢公开议论。却不知这燕国的百乐公主是如何听说的，而胆敢当面这么直接地问左廷王，还丝毫不掩饰一脸八卦的表情，她真是史上第一人。
她还很好心地劝慰他：“男人喜欢男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他们不理解你，我理解你。他们不姿瓷你，我姿瓷你。”
“本王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管得着？！”符沙怒吼一声，忽然想到外面还有他的下属，遂狠狠憋住怒气，忍住把这女人一拳打倒的冲动，冷声道：“公主头回光临敝国，不知带了什么见面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