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他看得眼眶有些发酸，她透过眼前薄薄的水汽望着他。这双眼睛，此时竟跟当年在出租屋门口一样，分明深沉冷淡，偏偏又透着股受伤，就好像他才是被辜负被伤害的那一个。
从那之后，这个眼神便像在她心里生了根，夜夜追到梦里逼问她为何要杀死他的孩子。
那段时间她差点疯掉，所以她曾经真是咬牙切齿的恨他，恨他恨到碧落黄泉都不愿再相见。
这两年多少磨难都熬过来了，他也终于不再来她的梦里折磨她，现在却直接换了个方式，呵，直接来眼前折磨她了。
真正让她气恼的是，自己再次面对他这样的眼神，心里居然有些受不住。
眼泪也跟着不争气的往下掉。
心里千头万绪涌上来，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扑上去抱住了他。
毫无征兆，顾良辰一下怔住了，但也就愣了不到一秒，接着就紧紧的抱住了她。
那力道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血肉里。
他从来顶天立地无所惧，唯独怕她掉眼泪，她一哭，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后面还没训斥完的话就那么卡在一半，不上不下，最终他认命的喟叹一声，什么也没再说。
只无声无息的抱着她，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女人的抽泣声。
顾良辰知道她性子倔强，心思重爱藏事，估计这是憋太久了终于找到了出口。
这几年她把自己从一个安逸的千金逼成了打不死的小强，其中有多少心酸多少担惊受怕他都能想到，否则也不会瘦得这样叫人心疼。
大手轻轻的拍着女人的背，等她发泄完了渐渐平静下来，才缓声道，“放心，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后他就听见原本已经停止的抽泣声又来了。
“……”他好像就不该说话。
怀里的女人抽噎得说话都接不上捻了，还非要开口，“顾良辰……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这话让他怎么接？
顾总很难为，可是又不能不接，想了几秒，他抿了下薄唇，“嗯，我知道。”
她在他面前的每一个笑容都那么虚假，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但即使是假的，他看着也觉得好。
不知过了多久，安然终于止住了眼泪，并很快松开了手。
看到他光着的上身全是她的鼻涕眼泪，心里懊悔自己刚才不该那般失控的抱上去。
可是抬起头，却见他眼里半点邪念也没有，漆黑的眸底满满都是藏不住的无奈和心疼，还柔声哄她，“把我当工具也好，棋子也罢，只要你好好的，我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