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官员们压低了声音纷纷议论。皇宫大道上只听见他们叽叽咕咕的声音,旁人却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十三年来,覃相头一回告假啊。”
“我记得,覃相爷从前生病,抬着病床都是要上朝的!”
“究竟是什么病?来势汹汹到这样严重的地步?”
“只怕是心病…”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别说了,出宫吧,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做。”
……
官员们的议论自然也都传到相府里。但覃欢在乎的不是他们,而是皇上的反应。
他披了件鹿皮裘袄,对着窗外雪景悠闲煮茶。窗外白梅晶莹剔透,沾了未及融化的夜雪。
许久没有如此悠闲了。似乎做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也不错。
副相垂手立在一旁,面色却不似他一般轻松:
“相爷,许太医已回宫复命了。至于相爷的病情,您放心,许太医是下官故交,一定为相爷打点妥帖。”
覃欢微微颔首。
其实,许太医要怎么说,他是不在意的。他与皇上亲密无间,有没有病,皇上心里怎会没数?又何须一位太医的证词!
“皇上没说别的?”覃欢问。
“皇上本想来探望相爷,”副相道,“最后却还是坐下了。相爷,您确定要病下去么?皇上这样的反应,下官不觉得是件好事。”
覃欢笑了笑:
“本官病入膏肓,哪是一日两日便能见好的?明日若真好了,岂不是便宜了姓许的太医?”
副相一愣:
“许太医?”
“头一日本官还脸朝会都不能去,第二日便恢复如常,世人岂不要奉他为神医?”覃欢咯咯笑。
副相倒吸一口凉气,寒意从心底冒气。
覃相爷啊…还从未笑得这般平易近人…事若反常必有妖,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覃欢接道:
“许太医与本官非亲非故,倒犯不着便宜他。倒是…可以便宜你。”
副相心头咯噔,额间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滴,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覃相爷,下官…下官惶恐。”
“我累了。”覃欢吃口茶,“来,我交给你一封折子,替我呈给皇上吧。”
副相屏住呼吸,颤颤巍巍接过折子。
…………
黄昏。
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