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鸿司的朱漆大门横跨了半条街,气派非常。牌匾上的字迹清丽工稳,是谢夫子亲题。
梁宜贞立在门下,抬头瞻仰。
从前无数次临摹的字体,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从前万分向往之处,只要一举步,便能踏入。
这里,是鉴鸿司啊。
梁宜贞越发抱紧画匣子,心口起伏,不停深呼吸。
穗穗偏头看她,扯扯她的衣袖:
“小姐,怎么还不进去?”
梁宜贞一怔,这才回神。
她看看一脸不解的穗穗,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逢春,只笑笑:
“大抵是近乡情怯吧。”
“乡?”穗穗眼珠转转,“小姐的家乡是川宁啊,远着呢!”
川宁啊…
梁宜贞渐渐垂眸。
其实,川宁也不是她的家乡啊。她的家乡太远了,远在百年之后。
唯有这座鉴鸿司,百年之后依旧矗立,似乎变作与家乡唯一的纽带。
她深吸一口气,抱紧画匣子:
“走吧。”
说罢举步。
穗穗很是兴奋,左顾右盼噔噔跟上。
逢春亦朝四周看,却十分谨慎,半刻也放松不得。世孙交代了,刺客身份不明,宜贞小姐或许随时处在危险中。
大门巍巍,主仆三人渐行渐近。看门的书童见着,咧嘴一笑,甩着袖子就迎上来:
“小姐有礼,二位姐姐有礼。”
穗穗看他两眼。只见他衣裤利落,发髻梳得齐整,笑起来颇是讨喜。
遂道:
“你挺有礼的。”
说罢就要越过他。
谁知书童眉目含笑,抬臂拦住:
“这位姐姐留步,咱们鉴鸿司不是随意进的。”
这厢梁宜贞也顿住,只上下打量这书童,道:
“在下是谢夫子的学生,前来拜访,有劳小哥放行。”
书童看她两眼,忽笑起来:
“谢夫子统共就没几个学生,我在此处看门多年,怎么没见过你?”
他又摇摇头:
“你们这些大小姐,一个二个想进鉴鸿司长见识的心情我也懂。只是此处又非菜市,岂能说进就进?
从前撒谎诓我的多了,这位小姐你好歹编个别的夫子。还想见谢夫子,真是…”
他一时也不止该说什么,只摇头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