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明早就要。”
梁南渚半刻不耽搁,伸手就去拽。
苏敬亭一把挣开:
“老子又不是神仙!整个大楚也没一夜能画好《东京梦华图》的人!”
梁南渚踹他一脚:
“那你苏大才子岂不正好扬名?”
“你滚吧。”苏敬亭拥着被褥,一头倒下,“老子画不了。”
梁南渚垂眸看一晌,忽坐上床沿,一脚踏上他的床:
“不画,你今夜也别想睡。”
苏敬亭憋气拧眉,噌地坐起,只耷拉眼皮看他:
“算你狠。”
又道:
“你要《东京梦华图》作甚?”
“自有我的用处。”梁南渚道,“画给我就是。”
苏敬亭白他一眼,遂起身行向画匣子,道:
“画是不可能画了,倒有一幅现成的,你先拿去应急。”
他取出一方樟木小匣,一时又觉不舍,只抚摸匣子:
“你要爱惜些啊,用完记得完璧归赵。还有啊,这幅画其实…”
话音未落,梁南渚一把夺走,瞬间没影。
苏敬亭不及反应,蓦地两手空空。
一霎回神,只骂道:
“梁南渚你大爷!”
转而一想,又一瞬释然。
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反正是柳春卿的画嘛,不过借来一观。真出岔子,他们俩自己闹去呗。
苏敬亭甩甩袖子,倒入被窝呼呼大睡,香甜至天明。
…………
天色渐渐发白,夜市未收,早市已陆续摆出来。
京城,是一座从来不会停歇的都城。
街边新出炉的京式点心冒着腾腾热气,已有艳装丫头排着队为自家小主人买零嘴。
货郎肩扛扁担,走街串巷,咧着嘴叫卖,满口陌生的京腔。
“卖大小,哎!小金鱼儿,唻呦!”
“李大家的木头儿梳哎!”
“磨剪子咧哎!抢菜刀!”
……
马车中,穗穗掀起车帘一角,露出两只漆黑的大眼睛。
“小姐小姐,”她回头笑道,“小金鱼——儿——像不像?”
穗穗故意加重儿化音,脖子仰得老长。
梁宜贞噗嗤:
“穗穗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