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渚闻声勒马。
白虹马蹄刹住狠狠一踩,又甩甩鬃毛,溅了徐故一身
少年人啊。
兄妹二人方下马。
远处火把晃晃,哭嚎惨烈。就算隔着重重骤雨,悲惨亦不能削弱半分。
梁南渚扫一眼蒋家,目光落回徐故身上,在他的伞沿顿了顿。
眨眼间,未湿里袍已脱下,粗暴盖向梁宜贞的脑袋。
徐故撑伞的手一顿,遂缓缓收回:
“骤雨倾盆,世孙与小姐还在外游荡?”
雨势太大,徐故虽近在眼前,面目仍旧模糊。
“人年轻,淋点雨没事。”梁南渚道,下巴微微扬起。
徐故含笑颔首:
“年轻,总是无所畏惧的。这也不大好。”
他望向蒋家。
梁宜贞从衣袍中挑一条缝,露出两个眼睛。
只见蒋家男女捆在一起,正被粗暴驱赶,与牲畜无异。一箱箱金银往外拉,拉走往昔的荣光。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徐故淡淡道,“这可都是拜年轻人所赐。”
梁南渚鼻息轻笑:
“不是拜徐大人所赐么?”
徐故背脊挺了挺:
“本府不过据实上报,为百姓除害。本府…问心无愧。”
梁南渚轩眉,点点头:
“蒋家这般人品,占据川盐生意多年,的确不是好事。不过…”
他身子微微前倾:
“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徐大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手背拍拍徐故的胸口。
徐故垂眸看一眼,道:
“为祸百姓,罪同谋逆,都该死。”
皇帝要仁慈,可仁慈之外的事,总得有人做。
故而,皇帝不便说的话,他说。
皇帝不便做的事,他做。
“徐铁拐…”梁南渚喃喃念,“果然,人如其名。”
皇帝的武器,皇权赖以支撑的坚实铁拐。
徐故含笑:
“梁世孙过誉。”
他又看向梁宜贞:
“宜贞小姐,难得偶遇。我再问一回,我的建议,你果真不再考虑么?蒋家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梁宜贞的目光透过袍子,凝了凝。
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