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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二十—)

那天晚上,籽籽在卫生间里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向老铁表达在桑奇俊的内心世界看到的一切,一想起那些情形,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最重要的是――籽籽抬头提醒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桑奇俊是桑奇丽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可在她自杀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日记本上寥寥数语,实在说明不了什么。而此刻,在籽籽的心里,桑奇俊虽然是个令人憎恶的人,而妹妹的死,又何尝没有在他心里投下阴影?这让籽籽想到老铁,心里对桑奇俊又多了几分同情。当然,桑奇丽更值得同情。不过,因为她的自杀――在带给自己最终极伤害的同时,她其实也伤害了老铁、桑奇俊,老师同学和父母。桑奇丽以死来逃避人生中所有的烦恼,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可烦恼还在,只不过由其他人承担了去。

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

籽籽一边吐一边想,凡是被人们认为不能说、不该说,或者说不清楚的东西,就会变成秘密。秘密是一种负担――尤其是我们打算向着未来重新出发的时候。绝望的人不是因为看不见未来,而是已经被过去和现在的秘密压垮了。籽籽能感觉这秘密的分量,虽然不用她来背负,可打开这秘密所引爆的茫然无措和绝望气息,已经让她无法承受……想到这里,她又吐了一回,直到确认自己已经吐无可吐,才洗了把脸开门出来。由于情绪低落,并没理会一脸关切的白晔,径自回到了他们吃饭的包间。

老铁看见籽籽情绪不对,果断结束了这场饭局。把车钥匙给了白晔,让他带着籽籽到车上等自己。老铁则需要把喝了酒的桑奇俊以及为桑父桑母打包的晚饭送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白晔见籽籽一脸漠然,精神很不好,终于忍不住小心地问了句:“怎么,在桑奇俊心里看到不想看的东西了?”

籽籽闻言,胃里又开始翻腾,抱着一棵行道树干呕了几声。弄得白晔不敢再开口,静静地将籽籽搀到车的后座上坐下来,自己依然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看着小白的背影,籽籽心里升起一丝歉意。他是一个三分钟不开口就会喘不过气来的人,却被自己憋成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便拿出手机给白晔发短信道:小白,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你知道,打字很麻烦的。

白晔看了短信,蹙着眉转过头来,却说出一番籽籽预料之外的话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磨难,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说完,回头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看着白晔,籽籽觉得他的心情很不好,不像是那个神采飞扬,一拍脑袋就会想出些馊主意,一开口就让人很欢乐的小白了。难道,悲观消极的情绪也会传染?桑奇俊传染给了自己,自己又传染给了白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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