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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以及迷雾(九)

这个发现让籽籽有些兴奋,她晃了晃自己一直抓着的老铁的那只胳膊。籽籽不愿意放开老铁的胳膊,她需要警惕虚弱的老铁会忽然间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才注意到,老铁看了一眼俯视自己的桑奇丽之后,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局促地把头扭回来埋在两腿之间,用两只手抱住膝盖,缩成一团。他似乎想通过抖动让自己越缩越小,最终达到随风而逝的目的。

籽籽只得把自己的兴奋暂时放一放,朝老铁那边挪了挪,不容置疑地说:“老铁,别让他们对你为所欲为。你不需要愧疚,你需要把你的内心点亮,去面对。”

老铁对籽籽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兀自颤抖。

“老铁。”籽籽绕到他身前,叫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大概因为籽籽的语气忽然产生了某种威慑力,老铁颤抖的身体一顿,真的把头抬了起来。籽籽看着少年老铁稚嫩的脸,还好,面对的不是成年老铁,要不,尴尬不说,自己还真没这底气。清了清嗓子,籽籽坚定地看着老铁,说:“老铁,你现在要做三件事。第一,站起来。第二,爬到教室的屋顶上。第三,屋顶上有一盏灯,让我们去把它点亮吧。”

说完,籽籽“嚯”地站了起来,两只手轻轻一提,便把老铁也给“拎”得站立起来了。比籽籽矮了半个头的少年老铁仰头看着她,显然是在回味籽籽刚才那些话到底啥意思。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我不明白……一盏灯?就算那儿有一盏灯,我为什么要点亮它?”说着,本想回头去看,头扭到一半却又顿住,飞快地转了回来。看上去就像是他的头不明所以地抽动了一下,有些滑稽。

“你必须点亮它。”籽籽马上回道,这语气越来越霸道,而此时的老铁却越来越虚弱,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激起他的斗志。可籽籽是不会放弃的,她用力握住老铁的两条胳膊,一字一句地道:“老铁,你必须点亮它。你看看你的世界都成什么样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却让别人跑到这里来撒野。老铁,你正在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老铁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看着籽籽。

籽籽顿了顿,点点头,说:“好吧,我也属于‘撒野’的那个部分。可是,老铁,我来这儿只是想帮你,不是来伤害你的。如果你什么都不面对,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大概因为承认了自己的霸道,籽籽抓着老铁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就在这时,老铁忽然用两条胳膊使劲朝外一翻,甩开了她,变回了成年的模样,平视着籽籽,说:“我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帮助。”

成年老铁的言行举止以及盯着她的眼神,都给籽籽带来一种非常不愉快的压迫感,她后退一步,忽然脱口说道:“好吧,我受够了,老铁。我走,我现在就走。让桑奇丽和她的父母陪着你吧。祝你们愉快!”说完,就转身背对着老铁,心里却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现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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