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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盏灯(一) (1 / 2)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籽籽在木马兄的怀抱里抬头看着朵朵的灯,想着遇见朵朵的那段短暂的时光。朵朵是自己在望乡台上碰到的第一个人,她年龄最小,与自己相处的时间也最短,可现在想起来,朵朵却是对籽籽影响最深的那个人。是朵朵让她明白,真善美是真实存在的,却也是虚幻的。就像时间,总会过去,却给万物都留下了痕迹……如此美好,唯有珍惜。籽籽用手枕在头后,靠在木马上,仰望天空……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轰鸣声打断了籽籽的惬意,她坐直身子,一看究竟。原来木马兄已经载着籽籽来到了池塘对岸……不对,这似乎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池塘了吧?荷花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顺着一条――大概是从池塘里流出来的小河向前飘去。就在籽籽坐起身来的时候,水流开始变得湍急,河道也越来越狭窄,两岸都是笔直尖利地岩石。停下来已经不可能,回去就更不可能了。籽籽有些慌,双手紧握着船舷,明知没有答案,还是在心里叫道:“木马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话音未落,籽籽就像一个自由落体一样向下坠去,她张开嘴发出一声耳朵听不见的尖叫,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仿佛是从一个瀑布上往下落去,在没入水中的一瞬间,瞥见木马兄立在悬崖上面,远远地冲她点着头……

籽籽往下沉去,这里的水真深啊,她把从高处加速坠下的所有重力都用完了之后,也没有沉到底。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下沉,恐惧代替了慌乱,求生的本能促使籽籽下意识地两腿一蹬,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向上升去,便把双手贴着大腿,又使劲地蹬了一下,水面上方开始越来越亮,籽籽知道,她离水面已经越来越近了。

终于,把头伸出水面的一瞬间,籽籽激动得几乎流出了眼泪。可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真的哭了。这里除了水,还是水。籽籽觉得,跟这里比起来,第一段路程简直就不值一提。尽管那儿冰天雪地空无一物,可至少自己还能脚踏实地。刚想到脚踏实地,籽籽又往下沉去。她一阵扒拉,又让自己的头浮出了水面。望着这满世界的水,自己该往哪儿去?又能往哪儿去呢?这么一想,又沉下去,再扒拉起来……反反复复挣扎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籽籽再没有气力挣扎,心里劲儿一松,头往后一仰,任由自己向水里沉下去。

下沉,下沉,慢慢的下沉……籽籽带着一丝绝望,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直往下,似乎在随着水波四处晃荡,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随波逐流?更奇怪的是,自己也没有呛到水,或者出现窒息反应……对了!籽籽忽然睁开了眼睛,自己的身体不是还躺在病床上吗?在这里的自己是不需要呼吸的。她看着深蓝色的水里荡漾着的波光,这儿真安静啊,比最最寂静的夜晚,还要安静。虽然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溺水身亡,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在这水世界里,自己渺小得有如一粒尘埃。不过,做一粒漂浮在水面上的尘埃总比一粒落在水中的尘埃要好些吧。至少,在水面上除了水以外,还可以看见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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