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苏暖竟是理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她缓缓起身走过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然后就听到白印温和柔软的声音。
“能不能替我束发？”
对着白印柔和若水的笑意，苏暖怔怔点头，然后便是被白印引到梳妆台前。
水晶镜子中清晰的倒映着白印的样子，他神情温和恬淡，披散的白发雪一般，苏暖站在他身后，半晌，才终于拿起一旁的梳子开始轻轻替他梳头发。
“没想到，当初那只小狐狸，也会束发了。”镜子里，白印轻笑着。
“那时，你总喜欢往我腿上爬，黏人极了。”
苏暖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就是继续替他梳头，没有作声。
白印仿佛是在给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温和如水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曾单剑荡平妖兽峡谷的痕迹，他更像是一个清风霁月的出尘仙人，不然半分俗尘，不沾半点血腥。
“我那时，对你口中的师尊羡慕极了。”白印摇头：“我那时觉得，你口中那师尊必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那么强大高高在上，还有你那般心心念念惦记着……”
说着便是失笑：“那时，我很希望自己便是你口中那人。”
苏暖缓缓将他雪白的，失去光泽的头发束起，拿起一旁的玉冠，如同他往日一般将头发固定起来，一边听着白印继续说着。
“醒来时，发现自己便是你口中的师尊，便是你心心念念那人，无比渴望成为的那人……我却后悔了。”
白印抬头，从镜中看着对面少女，满目柔情且专注：“我记得你说过，待那少年来到凌霄山，你心里便再没有师尊，只有那个少年……”
苏暖心里微微一滞，知道自己终于要知道那个记忆世界中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来了凌霄山，只是却没等到你……等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你眼中颇没出息，可以不顾所有的一切，只想要小狐狸的少年。
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好一个师尊，做一个师尊该做的事情，可是你看到了……我，还是这般没用……”
白眼的双眼像是漩涡，深邃极了，身上明明是汹涌着的疯狂魔气，眉眼间却依旧是谪仙一般。
“有你在，我眼中心中便再没有地方可容下那大道三千……所以，不要恨我，好不好？”
苏暖叹息一声，身形一闪，变回小狐狸，轻车熟路爬上他的腿倚在他怀里，和以前一样，抬起尖尖的小脸看着他。
白印瞬间红了眼眶，半晌，他终于伸手想要轻抚怀中的小狐狸，可下一瞬，眼前一晃，那小狐狸变回了银发少女，直接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静静看着他，缓缓将脑袋靠到他胸口，温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