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1 / 5)

卿采女卿不语清风衔起的浅黄色罗裾,极衬她指上的那抹薄白。她盯着指尖的那片梨花,竟兀自出了神,以致前方飘渺而来的那一记似是谶词的自语,才骤然破开了她凝了遐思的翦瞳。

她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女子,她喃喃着人之初,似是对着她,又似对着自己。她的目光落在那贵人被宫婢搀着的藕臂上,竟生了一瞬为她破了那枷锁的冲动。

她垂眸,吹弹可破的桃容上是她一贯的谦美。她弯了身行礼,身后的梨花树任着风儿折损自己花白的发,扬了一场漫天大雪,谢在了她脚下,“采女卿氏,请您安。”指上的那片梨花,被她偷偷掩入袖中。

元修仪元昭递抬眸间,油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原本是不愿主动与人搭话的。元昭递身上的那件绯色大袖衫与裙裾的交接处,赫然绣着一只腾飞的仙鹤,它的脚下踏的是祥云纹。在元昭递举手投足的动作间,它仿若已不仅是一枚图腾,“免。”

声音是风轻云淡的,气场则是凌然而难以复制的,她将目光落在掖庭宫中的奴役们身上,右手伸出,指着前方,左手则是握着一块与衣衫同色的绢帕,“你看呐,明明是从前一起入宫的,如今却前路无知己,漫漫长夜,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后悔…”

卿采女卿不语她那身不加明纹的淡黄,虽是暗织着细浪,但在那女子一袭绯色的掩映下,犹显得几分惨淡。只是她虽清容缄素却万年不惊,垂而凝着女子鞋面的桃花眼,却没有半分那女子的尊仪。

她谢恩起身,顺着那女子的指,淡扫了一眼那些佝偻着身子的奴役,却也只是匆匆一瞥,她的目光便迎上了追云万里,放远放空,“那……娘娘可曾后悔?”她不答反问,声线幽冷,清瘦挺直的背脊,承她一身绝尘,刚刚好。

元修仪元昭递转视之,倒是缄默不语。元昭递握住了她的手并牵着,一步步走过那些劳作着的奴役们。当她们走过,姑姑也忙唤众人叩首行礼,那是齐声声的“万安”,可终究是否死得其所,还得看自己的命,元昭递自始至终都相信,命就是那一条条被握在自己手里的掌纹。

停下步子,元昭递忽然沉声,一手遮挡在嘴边,轻声道,“看到没,这就是命,后悔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说着,又将手掌摊开放在卿不语的眼前。

卿采女卿不语她的手忽然被她牵着,冰冷的掌心蓦的一暖,让她心中泛起了一丝惊诧。她随着她的步伐,略带踉跄着,穿过嘈杂的奴群,偶有几丝飞溅起的污水沾湿了她的裙角,却引得她心头一暖。她的衣裙,已经干净了太久,干净的那密织的昂贵的丝线都有些寂寞了。

那女子将掌纹给她看,她却看入了她的亮眸。她的眼中是万年不破的冰雪,任头顶那片天如何乍暖还阳也不见一丝波澜。她看着她,说不出的意味,似曾相识,是极像的,可又是谁断了谁的情分,谁步了谁的后尘?

半晌,她伸出自己的手,与她掌挨掌并放着,她看到,一些细碎的纹路还是难以避免的拢在一起,我与你,都是一样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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