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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过春分,天也是暖了许多的。

外头又是下了场豪雨,雨滴像断了线的珠,珠落玉盘似的,在院里积出大大小小的浅洼。

朦胧中早有一轮皎月高挂,衬得天边云层泼墨般的沉下来,池中的水上涨,四处起了氤氲,薄烟轻袅,笼住不远处的小院儿。

不知是得了谁的画笔,轻蘸了月色,染得院中多了抹深邃的蓝。

油纸伞轻轻划过氤氲,打破沉寂,在一处院子滞了,便见着门外几个丫头弯腰身,低眉眼的半挑起帘,迎了沈老夫人进去。

这会儿伺候着褪下斗篷,褚妈妈便搀着老夫人拐了红木花卉四条屏风进去。

里头也是暖如春风融融。

也是灯光黯淡的,炕边幔子半挑着,远远便见着水烟半伏着身儿,轻靠在凭几上,皓腕无力,半搭在炕沿,杏眸微阖着,璞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玉簪侍立旁侧,这会子见了沈老夫人来,也是赶忙行礼的,正欲出声儿,却是被她拦了,只讪讪一笑,又偏头去看姑娘。

没过多久的,只听得外头帘子响动。

而后玉簟便是端了红漆汤碗进来,见了老太太也在,面上一怔,便是朝她半福了身子,朝炕边走去。

见了水烟这般的,有些悒悒然,轻叹了声儿:“姑娘?”正说着,便示意玉簪去搭把手扶她。

水烟这会子也是半梦半昏的,脑子沉得很,玉簟声音入耳,这才懒懒的抬了眼皮。

这便瞧着祖母来了。

也是想起身行礼的,却是被沈老夫人拦了,只叫她躺着。

一碗药汁入喉,嘴中直泛着涩水,她不禁蹙了蹙眉,随后便接过玉簪递来的茶盏,也是吃了口水来漱口,在奉着的痰盂里吐了。

“这懒丫头,祖母来了,怎的不知会一声儿的?”

沈水烟挑着杏眼去看玉簪,眼眶紫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意。

沈老夫人轻笑着看她,见她巴掌大的脸儿上惨白的,也是轻叹了一声儿,在一侧的罗汉长椅上坐了,低头理了衣衫儿:“你不必怪她,是我不让她唤的。”

言罢,她便是接过暖炉来仔细捂着,抬眼去看玉簟几人:“你们下去罢,我跟烟丫头说几句。”

言语落下,褚妈妈便是带着几人儿出去了。

只瞧着外头的帘子被掀起,沈老夫人便是顿了顿,眼神儿细细描摹着她:“好些了么?”

水烟闻言,心头微暖,这会儿撩着蝉翼般的睫毛,竟也觉得吃力,懒懒的闭了闭眼,才笑道:“劳祖母挂心,好多了。”

“哼,也是真傻,这天儿没缓过来,那池水冷的很呢,也不怕落下什么病根儿的。”沈老夫人也是没回她笑脸的,轻轻哼了一声儿,撇了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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