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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老宅里,一个一身粗布衣衫的老人正在院子里翻着一块自己亲手开辟出来的菜圃。

绿芽尖尖初露头,上面还挂着些晨间的露水。

若是不明言,只怕无人能想到此人就是如今巩县之中最为富贵之人。

老人姓程名权,正是程家的老家主。

老人将程家交到程典手中之后倒是落了个无事一身轻,整日喝茶饮酒,闲来无事之时侍弄侍自家的菜地。

说来倒也古怪,年轻之时他最是看不起那些埋首田地里的黔首。觉得他们整日埋头在田地里,即便是一年收成再好,也比不得自己出塞做一次买卖的十分之一。

劳而无功,勉强温饱。

彼时年少,心怀凌云志,自然是看不上这些许所得。

只是如今他上了年岁,反倒是喜欢自己侍弄些花草蔬菜。

看着那些绿芽自土中钻出,他的心境似是也年轻了些。

他俯身将地上有些歪倒的青苗扶正,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转过身来,看向突然而来的李季,笑道:“你今日竟有空闲来见我?莫不是阿典终于容不下你了?要你来这里随我养老?老李,不想你也有这一日。”

李季摇了摇头,“家主说笑了。”

在李季心中,只有程权才是他的家主。

这些程典也心知肚明,所以每次听到李季称呼他为少家主时才会极为反感。

后辈之人,总是想远超前辈的。

李季将今日之事和程权细细说了一遍。

程权笑道:“你很看好此人?”

李季点了点头,“见到此人,我倒是觉得像是见到了许多年前的你。”

“如我少年之时一般?那看来确是个厉害人物。”程权笑道,“我这还有些积蓄,你都拿走送予这刘备就是了。”

李季一愣,“你只听我所说便要下注?不去见上这刘备一见?”

“你识人的本事,我信的过。”程权走到他身侧,“这么多年风雨同行,我如何不知你的本事。有你在典儿身边我才放心。”

李季轻声道:“其实少庄主也有他的苦处。”

“你不必为他遮掩,阿典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

程权笑道,“毕竟我是他老子,知子莫若父。他自小就聪明,只是聪明归聪明,却是小聪明,远远比不得他兄长。若是让他做些小事还好,若是做大事,以他的性子实在太易出错。”

“也怪我对他小时溺爱了些,不过一家数子,父母总是爱幺儿嘛。当时我以为有复儿在,自然能稳住程家家业的,典儿只要随心过活就是了。谁能想到复儿突遭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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